季乘风被放出来了。

调查结果显示，他确实是不知情。

他只是太蠢了。

他出来后，来找过我一次。

就在我家楼下。

那天，何冰来接我和孩子。

我们刚走出大门，就看到了他。

他站在树下，比上一次见到更瘦了，也更苍老。

头发白了很多。

他看着我们，看着何冰抱着我的儿子。

他的嘴唇动了动，想说什么。

何冰把我护在身后。

“有事吗？”

季乘风的目光越过何冰，落在我身上。

“婉婉，我……”

他只说了两个字，就说不下去了。

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。

一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，在我面前，哭得像个孩子。

“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
“我把所有东西都搞砸了……”

“我把你也弄丢了……”

他断断续续地说着。

我看着他，心里很平静。

没有恨，也没有同情。

就像在看一个，和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。

“季乘风，”我开口：“都过去了。”

他哭得更厉害了。

“过不去了……婉婉，我过不去了，我每天晚上都做梦，梦到满月宴那天，我要是不走，我们现在……”

“没有如果。”我打断他。

“就算没有孟峰，没有孟小涵，我们也回不去了。”

“因为在你心里，有太多东西排在我前面。”

“你的官司，你的愧疚感，还有你的救世主情结……”

“而我，宋婉，我只想做我爱人的第一选择。唯一的，毫无疑问的第一选择。”

何冰握紧了我的手。

季乘风看着我们交握的手，眼神彻底灰败下去。

他知道，他彻底失去我了。

他没再说什么，转过身，慢慢地走了。

他的背影，在夕阳下，被拉得很长。

很孤独。

何冰带我去了江边。

我们看着江水，吹着晚风。

“你还爱他吗？”他忽然问。

我想了很久。

“可能，我爱的是那个二十岁时，在模拟法庭上意气风发的少年，是那个三十岁时，拿到第一个无罪辩护判决后，抱着我说他会用法律保护我一辈子的男人。”

“而不是那个被所谓的责任压垮，分不清是非对错的季乘风。”

“那个人，在满月宴那天，就已经死了。”

何冰把我拥进怀里。

“嗯，他死了，现在你身边的人，是我。”

我靠在他肩上，看着远方的落日。

我知道，我的新生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