掀帘望去，城楼上父母身影佝偻，白发刺目。

我望着他们，想起从前在慕府的日日夜夜。

那些委屈涌上心头，却再无波澜，只剩一片平静。

最终，我放下车帘。

我曾以为，随夜凝霜回北境做世女正夫，便是最好结局。

可踏入王府的第一日，现实便给了我一记耳光。

午后，一劲装男子闯入我院落。

未等我反应，他的拳风已擦过我的脸颊。

“你可知我与凝霜早有婚约？我才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！”

我怔在原地，脸颊生疼。

后来才知，他是镇北大将军之子秦铮，与夜凝霜自幼相识。

夜凝霜回来，见我脸颊红痕，当即沉了脸，将我拥入怀中。

“我从未对他有男女之情，只当他是弟弟。”

“明日我便去母王面前，请退这门婚约，你信我。”

那一刻，我仍信她。

可第二日，我等来的不是婚约取消的消息。

而是秦铮悬梁自尽，被救下后昏迷不醒。

夜凝霜闻讯，脸色大变，未及解释便冲了出去。

再回来时，她眼布血丝，神情颓败，声音小心翼翼：“辰渊，秦铮他……你能不能先做侧夫？待他好转，我再……”

后面的话，我没再听。

心中那点期待，碎得干干净净。

忽然想通——若留在他身边，我的后半生，不过是在内宅方寸之地，与旁人争一个女子的宠爱。

这样的日子，太无趣。

我看着她，笑了，语气平静：“凝霜，算了吧。”

她伸手欲挽留，指尖刚触到我衣袖，便被避开。

我望着她：“你曾答应，不会让我再被舍弃，不会让我受半分委屈。”

“做不到，便不要许诺。”

那日，我独自走出王府长长的回廊。

却觉四周空气，前所未有的自由。

夜凝霜给了我一笔足够安身的银两，为我办妥北境户籍。

此地民风开化，男子亦可读书、入仕。

我没再停留，在城中最繁华处盘下一座书院。

如今，我的“归云书院”已在北境小有名气。

无人敢再轻视我。

夜凝霜仍常来，有时携友，有时独坐。

至于她后来是否娶了秦铮，我不再关心。

杯中茶尽，前尘皆散。

从前我总困于被舍弃的执念，将他人的选择当作衡量自身价值的尺。

后来，我开始学着将目光收回，第一次认真问自己：喜欢什么，想要什么。

如今再想起从前，已不觉怨。

那些未被亲人、爱人坚定选择的遗憾，终成了让我看清自己的镜子。

原来最好的人生，从不是让谁后悔，而是让自己过得舒展、安心。

我终于成了自己最坚定的选择。

这便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