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日历突然弹出提醒——今天是顾衍的牺牲纪念日。

往年这个时候，我会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：订好烈士陵园的专属花束，熨烫好她的军礼服，准备好她祭奠后要喝的驱寒姜茶，甚至连献花时搭配的白手套，都要提前用鞋油擦亮。

顾衍活着时是军区的白衣天使，牺牲后更要保持荣光。

而我，就是那个维护他死后体面的勤杂工。

今年，什么都没有。

外面下着大暴雨，陆婷渊一个人去了陵园。

我知道她肯定没带伞，就算带了也会弄丢——她那种“悲痛欲绝”的状态下，根本顾不上这些琐事。

晚上十点，我收到一条短信：“姜辰，家里停电了。”

紧接着是一张照片：黑乎乎的客厅，借着闪光灯能看到地上满是泥脚印，茶几上堆满了外卖盒子，角落里还堆着一堆没洗的衣服。

而墙上挂着的顾衍遗照，在闪光灯的惨白照射下，显得格外诡异。

我清楚她在卖惨。

若是以前，我定会心疼得不行，冒着大雨也要赶回去给她收拾屋子、煮热汤。

现在？我只回复了三个字：“找物业。”

过了一会儿，电话打了进来，她喝多了，舌头有些打结：“姜辰……你真狠心啊……”

“今天是顾衍的纪念日……我在纪念碑前站了两个小时，腿都僵了……”

“回来吧，我不嫌弃你是农村出身了……只要你把家里收拾干净，我就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，不跟你提离婚了……”

听听，这就是她的深情。

在白月光的忌日，想念替身的实用价值。

直到现在，她依旧带着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。

“陆婷渊，”我对着电话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你不是说要守护顾衍的英灵吗？不是说此生不渝吗？那你现在应该抱着他的纪念碑照片取暖啊，找我做什么？”

“还是说，你的深情，根本离不开一个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护工？”

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，像是被戳中了痛处：“你……你怎么变成这样不可理喻！”

“是你教我的。”

说完，我直接挂断电话。

我想象着她在那个脏乱不堪的房子里，守着那张冰冷的遗照，闻着满屋子的馊味与霉味——这就是她追求的“纯粹”生活。

没了我这个“俗人”打理，她的高雅与体面，一文不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