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

世界在那一刻静止。

陆时阎冲进病房，抱起那具尚有余温的身体。

她那么轻，轻得像一片羽毛。

“念念……念念……”他把脸埋在她颈间，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她的衣领，“你醒过来，求求你醒过来……”

陆时雨走进来，轻轻拉开他：“时阎，让她安心走吧。”

“她没死！”他抱得更紧，“她不会死！”

“她死了。”陆时雨拿出那本日记，翻到最后一页，“你看，这是她想要的。”

陆时阎颤抖着手接过。

那些字像刀子，一字一句凌迟他的心脏：

“这辈子爱他太累，下辈子，别再遇见了。”

日记本跌落在地。

他跪在床边，看着那张苍白的脸，终于明白她的死，是他一手造成的。

从送她去金三角那天起，他就在把她推向死亡。

一声野兽般的哀嚎从他喉咙深处迸出。

他蜷缩在地上，哭得撕心裂肺。

陆时雨别过脸，示意医护人员用白布盖住陆念的脸。

病床被推出病房，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
陆时阎跪在原地，看着空荡荡的病房，一动不动。

他的光，熄灭了。

葬礼很简单。

陆时雨按照日记里的要求，在陆念母亲墓旁立了碑：爱女陆念之墓。

那天下着细雨，陆时阎站在墓碑前，浑身湿透。

他抚摸着冰冷的石碑，声音破碎：

“念念，有件事……我从来没敢告诉你。”

“我爱你。”

“从你十八岁生日那天，穿着白裙子对我笑，我就知道了。可我不能……我是你小叔，我收养了你，我大你九岁……我怎么能？”

雨水混着泪水滑落。

“所以我躲你，冷落你，假装失踪躲得远远的。我以为这样能让你死心，让你去找更好的人。”

“我甚至给你选了顾砚深。他稳重正直，会尊重你，会对你好，我以为他能给你幸福。”

他的手指深深抠进石碑：“可苏婉晴说顾家太远，推荐了封磊。她说封家近，好掌控……”

话音戛然而止。

陆时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，他来不及收拾情绪，急迫地打了一通电话，

“给我调查苏婉晴和苏家。”

下属被他声音里的哭腔怔住了，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失态的陆时阎。

哪怕折损三千亿，他都会平复心情后，理智地处理。

唯独这一次……

三个小时后，拿到所有真相的陆时阎将电脑砸了个粉碎。

他坐在客厅独自思索了一整夜后，第二天好像又变回那个冷静理智的陆爷。

只是眼神里的光不一样了。

仿佛绝境中不惜一切代价反扑的困兽。

“把苏婉晴带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