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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年中秋佳节，圣上特意举办中秋晚宴，邀请各位臣公一同进宫庆祝。

顾玉宁和梁承衍都在受邀之列。

顾玉宁进宫后跟着太监赴宴时，拐过一个弯，迎面走来一个人。

身形消瘦，偌大的官袍套在他身上风呼啸灌入，猎猎作响。

两人在狭窄的宫道上，猝不及防地，打了个照面。

那人抬起头，四目相对，万物静止。

梁承衍瞬间僵在原地，他甚至屏住了呼吸，原本送给皇帝的贺礼也应声掉下。

可梁承衍却充耳不闻。

他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，贪婪地，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髓里。

许久不见，顾玉宁更美了。

顾玉宁穿着官服，身形之间自有风骨。

如同最上等的美玉，温润却散发着幽幽的光泽。

梁承衍嘴唇翕动着，想说什么，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只有胸腔里，心在疯狂鼓噪，撞得肋骨生疼。

梁承衍老了，也憔悴了。

明明才而立之年，眼角却已有了细密的纹路，鬓边甚至生出几根刺眼的白发。

眼底的光彻底熄灭了，只剩下一片深沉的、化不开的痛楚，和近乎卑微的眷恋。

顾玉宁先是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梁承衍。

但很快，顾玉宁神色恢复平静，甚至对他微微颔首，露出一个标准而疏离的笑。

“梁大人。”

顾玉宁的声音温和，客气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。

小太监有眼力见地捡起梁承衍的礼物，递还到梁承衍手上。

而领着顾玉宁的小太监立刻就要带顾玉宁走。

顾玉宁心领神会，侧身快步离去。

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，身形一立，回头。

“顾某多谢梁大人施粥。有梁大人，是大雍之幸，是百姓之幸。”

说罢，顾玉宁便静止离开。

梁承衍愣在当场，贪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。

大雍之幸，百姓之幸，可惜，不是她顾玉宁的幸运。

“梁大人，快走吧，若耽误了吉时，奴才这颗脑袋可就不保了。”

小太监的哀求唤回了梁承衍的思绪，他只是淡淡回复。

“好，请公公见谅。”

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照面，只是梁承衍的一场幻觉。

可官服下梁承衍发颤的手指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。

宫中不可失去态，可心口处传来的、迟来的、尖锐至极的疼痛，几乎将他击垮。

梁承衍用极其微弱的声音，仿佛是自顾自的对话轻轻道：

“希望你幸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