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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以后。
我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玻璃,看得见,摸不着。
他以为我只是孕期敏感,闹闹脾气,过阵子就好。
直到江心玥杀青那天,抱着花走到他面前,眨着眼睛问:
“陆老师,您身上好好闻,是什么香水呀?”
鬼使神差地。
他眼前浮现出十年前的我,站在专柜前小心翼翼试香的模样,一种迟来的愧疚涌上来。
他让助理回家取了那瓶银色鸢尾,送给了江心玥。
“杀青礼物,希望你前程似锦。”
江心玥惊喜地拍照发微博,九宫格最后一张,香水瓶特写。
然后,我就流产了,离婚了,消失了。
他气,他怒,他觉得我小题大做。
所以他故意高调宠着江心玥,想让我知道,我不是不可替代。
他从没想过真的离婚。
从没!
他冲回家,打开门,喊了一声:
“未晞?”
“沈未晞,我回来了。”
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。
房间里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清空,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。
客厅墙上那张我们第一次走红毯的合影,被取了下来,只剩下一个浅色的印子。
他突然相信了老友的话——我是真的不要他了。
他跌跌撞撞冲进卧室,打开保险箱。
密码还是我的生日。
箱子里,静静躺着一枚素银戒指。
那是他拿到第一个男主角片酬时去手工坊自己打的。
戒指内圈刻着我名字缩写,外面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。
当时他单膝跪地,仰头看着我:
“未晞,我现在买不起钻戒,但我会努力,以后给你买最大的鸽子蛋。你愿意嫁给这样的我吗?”
我哭着点头,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,一戴就是十年。
十年间,他给我买过无数更贵更精致的首饰,可我始终戴着这枚素圈,直到离开。
陆庭深抓起戒指,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。
过往十年如潮水般涌来,地下室分吃一碗泡面,片场互相取暖,第一次获奖时在后台紧紧相拥……
他再也控制不住,蜷缩在地板上,像个孩子一样放声痛哭。
我和温漾在冰岛看极光。
她租了间小木屋,壁炉里柴火噼啪作响,窗外是漫天绚烂的绿光。
“未晞。”
温漾递给我一杯热可可,“后悔吗?”
我摇头,看着极光在夜空中流动。
“这十年,我好像一直在等他变成我期待的样子。现在才明白,有些人永远不会变,除非失去。”
温漾拍拍我的肩。
“接下来什么打算?回国还是继续走走?”
“再待一阵吧。”
我抿了口可可:“等离婚冷静期过了,回去办手续。”
“说起这个。”
温漾皱眉。
“陆庭深那边一直没动静,律师说他不接电话,也不回复协议,我怀疑他想拖。”
“那就起诉。”
我看着窗外:“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。”"}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