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年酆都大帝之位，早已让我心若古井，波澜不兴。

我开口，声音平静无波，“顾幽苔，你可知，为何判你此刑？”

她茫然抬头。

我缓缓道，“因为你不懂。”

“不懂何为公平，不懂何为敬畏。

你手握权柄时，以为自己的喜恶便是天理。

如今，便用这千世轮回，好好学学。”

她眼中希望破灭，只剩死灰。

我抬手，鬼差捧上一枚黯淡的命牌，正是她最初的那一枚，只是神光尽失，布满裂痕。

我指尖轻点，命牌飘起，落入殿侧一个刚显化的光晕中。

光晕里，是一只刚出生、瘦骨嶙峋的小猪仔。

“不……不！”顾幽苔认出那是自己的命牌，再看到那猪仔魂魄深处一丝熟悉的气息，骤然明白过来。

那是沈知珩某一世的chusheng魂！

她猛地扑过去，想要夺回命牌。

就在此时，那猪仔身上光华一闪，竟因命牌牵引，暂时化出一个模糊的、属于沈知珩的人形虚影！

沈知珩面容扭曲，看到顾幽苔扑来，眼中爆发出积攒千年的怨恨：

“滚开！都是你！若不是你没用，护不住我，我怎会沦落至此！你这废物！负心人！”

顾幽苔被他一骂，千年怨气也涌上心头：

“贱人！若非你贪心不足，惺惺作态，我何至于此！”

两人虚影竟在殿前不顾一切地撕打、咒骂起来，如同市井泼皮，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神君与“真神”的模样。

我漠然看着这场丑陋的闹剧。

片刻后，挥了挥手。

鬼差上前，铁链锁住两道纠缠撕扯的魂影。

“押下去。”我淡淡道，“依判再入轮回。”

“不——！！！”两声绝望不甘的嚎叫交织着，渐渐远去，最终消失在轮回井的方向。

殿内重归寂静。

我重新拿起朱笔，翻开下一卷命簿。

窗外，忘川河水无声流淌，彼岸花开得如火如荼。

种因得果，报应不爽。

而我的路，还在继续。

作为酆都大帝，我不悲，不喜。

只看着这因果轮回，有序运转。

这，便是他们最终的下场。

也是这天地间，最朴素的公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