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我妈把纪委闹来审查我的时候，我就提了一嘴宋霞想要名额的事情。

甚至没什么指向性。

可见上头对这种徇私枉法的事情相当关注。

想着，我又因为程式玉的态度发笑。

刚刚还可怜兮兮的，现在一说起切身利益问题，只是一点捕风捉影，就叫他露出了本来的面目。

我也确实轻轻笑了一声：“你看，你心里有你自己，有程家，有宋霞，就是没有我。”

程式玉将眉毛拧得更紧，不知道我们明明在说厂子纪检的事情，怎么绕到了感情上。

屋里的火炉响起阵“噼里啪啦”的声响。

不多时，我在沉默中开口：“我知道你是借这事儿，来我这卖可怜。”

说着，我把热炉上的毛巾翻了个面儿。

“检查的事情没那么严重，每两年都有，今年可能也就是我问纪委的那一嘴，让时间提前了而已。要是什么也没有，也就当是防患于未然。”

“况且书信往来，这情况在国内至少过了大半月了，要真有什么事情，泉市机械厂那么大个产业，早就登报了。”

屋里热热乎乎的，我身上的毛衣看着也软乎，说的话却让程式玉感觉到冷。

我太冷静，也太理性了。

句句都是给他挖好的坑，就等着他在我面前出错。

程式玉倒更宁愿她讨厌自己，至少这样，她说话的情感还能热烈些。

他叹了口气，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，又捏了捏自己发痛的眉心。

“明镜，我心里要是没有你，又为什么要和你结婚？”

这样的程式玉倒叫我更习惯些。

我摇摇头：“这不一样，程式玉。”

听我这样说，程式玉觉得心里无力。

这份无力甚至叫他羞恼。

程式玉深吸一口气：“哪里不一样，我爱你、尊重你、这么多年也一直在照顾你！”

“尊重我？”我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。

我头微动，抬眼看他，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。

“有时候我在想，你好像确实把我当做你的妻子，但是我就只是你的妻子了，我就理所当然地要为了你的家庭、我的家庭牺牲一切，我也应该把我的机会让给宋霞。”

说到这儿，我停了下来，也让自己的稳住声调。

我站起身，把刚刚热好的毛巾塞到程式玉手心。

我说：“你明明都知道的，我在宋家是什么情况，我想走，你却和他们一样，想让我留下来。”

和我对上视线，叫程式玉就着这热乎的毛巾，下意识就握住了我的手。

程式玉很用力，但中间隔着条毛巾，让我轻易地就挣出了手。

他想要一个答案和原因，于是我说了。

我的话真像一道惊雷一样劈在程式玉脑海里，顿时让他失了言语。

我重新坐下来，不再看程式玉，用手环抱住自己。

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一起读书，一路走到大学，你分明知道的，我想要的是什么。”

和他如此公开布诚，叫我有些鼻酸。

在自己和程式玉的事情中，语言的力量有多薄弱，我是知道的。